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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一样的生死“器”约

2021-03-23 11:35:22    来源:    阅读:-

【编者按】

      器官移植,被称为“生命的馈赠”。它是很多终末期器官功能衰竭患者唯一的希望。有人很幸运,等到了那份属于他的礼物,重启了人生;有人却不幸,未能熬到重见天日的那天,遗憾地告别世界;还有一些人,在现代医学技术的“续命”中,日复一日地等待着。但在奇迹出现之前,他们需要依靠“人工器官”维持生命,在这场特殊的生死“器”约中,努力活下去,坚持等下去……

 

神奇的罐子

      “医生,这名患者是从玉溪市转院来的,目前肝昏迷!”  

      “昏迷多长时间了?”

      “已经有一周了!”

      “快!先推入ICU病房,做进一步检查。快!”

      病床被快速推向ICU。“咔嚓”,门关上了,挡住了紧随而来的患者妻子。她紧盯着门,仿佛想看穿里面的一切。但她不能,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,她的丈夫能醒过来。那扇门的背后,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,也是最有希望的地方。

      其实这名患者的情况并不乐观。他是一名公安警官,同事家人亲切唤他“老陈”。身患乙肝多年,他一边坚持药物治疗,一边全身心扑在工作上。几天前,他和朋友聚会小酌,未曾想,这引发了肝病恶化。保守治疗对他几乎没有效果,病情发展迅猛,很快他便陷入了肝昏迷,仅能依靠呼吸机吊着一口气。似乎,只剩下肝移植这条路。当地医生建议转院治疗,昆明市第一人民医院ICU在器官移植方面经验丰富,也许能带给他一线生机。

      然而,眼下最大的问题是,没有紧急的肝源!一场空欢喜让陈警官的妻子再次陷入绝望:“老陈才43岁,他做了半辈子人民公仆,我多希望上天能怜悯怜悯他,让他等到一个肝……”但,以他的病情,还能等到吗?

      “医生,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?”病房外,病人家属小声对医生说着,语气里透着试探,似乎想从对方那里听到些宽慰的话。“目前,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先维持他的生命。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试试!”在ICU主任李志伟的安排下,一台仪器被推进了病房,管路把一褐一白两个罐体连接起来,再接到患者身上,只见血液顺着管路缓缓流出。

      600、400、300……连续做了3次治疗,胆红素指标已在稳步下降,显示肝功能正在恢复,可他却仍未清醒。他的妻子有些着急:“这个真的有用吗?”

      “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。”李主任说,这种“DPMAS人工肝”治疗能暂时替代肝功能,为肝细胞再生、肝功能恢复争取一些时间。正当她焦虑不安之时,第4次治疗后传来了好消息——老陈有清醒的迹象了!在焦灼又残酷的等待中,她总算看到了一丝曙光,再次听李主任说要继续做DPMAS治疗,她眼里只剩下信任与期待。

      老陈并没有让他心爱的妻子等太久。第6次DPMAS治疗后,他彻底醒过来了。不仅血压、胆红素等体征指标渐趋正常,而且肝脏体积并没有缩小,肝功能也在逐渐恢复,这意味着,他不需要进行肝移植手术了!“你没事了,你很快会好的!”妻子紧紧握着老陈的手喜极而泣,她万万没想到,那两个看上去不起眼的罐子居然有“起死回生”的能力。

      无独有偶,李主任曾接诊过一名24岁小伙子林先生,因患甲亢服用药物过量导致中毒,引起了急性肝衰竭,需做肝移植手术。和老陈一样,他也面临着肝源的等待。“当时他全身黄疸很严重,我们也是采取了DPMAS治疗。”连续8次,不仅让小伙子摆脱了“金娃娃”的困扰,更免除了移植手术。

      这两个罐子真的这么神奇吗?其实,这是中性大孔树脂(HA330 -Ⅱ血液灌流器)和离子交换树脂(BS330血浆胆红素吸附器)两种吸附剂联用产生的效果,改善黄疸症状的同时清除炎性介质。“DPMAS对于亚急性肝衰竭、早期肝硬化治疗效果比较好,是我们首选的策略。”李主任表示,当患者的肝脏形态还没有发生器质性改变,若及时进行DPMAS治疗,对恢复肝功能有很大希望。陈警官和林先生都属于这类幸运儿。

      然而,很多被送进ICU的肝衰患者却没有那样的好运气,他们活下去的唯一途径依然是换肝。“出现肝脏不可逆性疾病,器官移植是彻底救治的唯一途径。”李主任提到,为了稳定患者术前的身体状态,他们也会使用DPMAS治疗。“这是一项近几年新兴的国产医疗技术,对比以前我们用的进口MARS(分子吸附循环系统),在吸附效果和价格方面更有优势。”国产医疗技术的发展,为患者带来了福音,大大地减轻了他们的经济负担。

 

生命之重托

      准备就绪,手术开始。随着手术刀划过患者的身体,生命重生的序幕正式拉开。日渐衰竭的肝脏被小心翼翼地取出来,“供体肝脏”在移植团队的“巧手”中进入新的“工作岗位”……

       “医生,我妈怎么还没醒?”芳姨接受肝移植手术3天了还未醒,女儿很是担忧。她是幸运的,等了大半年等到了匹配的肝源。但由于供体是高龄脑死亡患者,其肝脏不如青壮年般健康,手术虽成功,但新器官还未能很好地运作起来。

      这种情况在移植手术中并不少见。目前,我国供体主要来源是脑死亡病人,这类病人在抢救过程中会使用多种药物,对供体会有影响。但即便这样,逝者留下的“不完美礼物”依然弥足珍贵,在中国,每年平均有30万人等待器官移植,但只有1.6万人能等到供体、完成手术,概率仅有5%。

      如何能让生命这份独特的馈赠,在另一个人身上延续下去?这份重任落在了李主任等人身上。“除了常规的药物治疗,我们还会使用血液净化方式。在患者肝功能未能正常运作时,运用DPMAS为患者清除代谢废物,这对提高移植成功率有很大帮助。”李主任说,每一个供体器官都来之不易,只有让它能延续另一个人的生命,才对得起逝者的捐赠。“完成这场生命的‘交接’,是我们移植医生最重要的使命。”

      一周后,芳姨在经过4次DPMAS治疗后恢复意识。不久的将来,她将能跑能跳,享受儿女的天伦之乐,带着另一个人对她无声的祝福,健康地活下去。

      至此,这场神圣的“馈赠仪式”圆满完成,但等待着李志伟的,还有更多未知的挑战。作为ICU主任,他的日日夜夜,就在这些生与死里。有些人走向了生,有些人永远停了下来,也成为了他心中的遗憾。

      “呀,小宝贝醒啦!”值班的余护士正为小容儿检查点滴流速,这个18个月大、全身黄染的“小黄人”躺在爸爸怀里,睁着圆溜溜的眼睛。余护士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,脸上挂着心酸的微笑,“等病治好了,养得白白胖胖的,一定更漂亮。”她背过身离去,掩去眼中的泪光。

      小容儿仅有的两个儿童节,都在医院度过。这一年六一前夕,她住进了昆明市第一人民医院ICU。患有罕见遗传性疾病(进行性家族性胆汁淤积症2型)的她,从出生起几乎没离开过医院,但长期的药物保肝治疗也无法遏制病情发展,只剩下移植这条路。

      妈妈的肝脏正好匹配,她当然义无反顾想要救女儿,但活体移植还有很多不可控因素,如手续办理、患者状况等,手术并不能马上进行。然而,小容儿的肝功能持续恶化,胆红素一度飙升至700umol/L,为了稳定她的状况,医生先后为她进行了血浆置换、胆红素吸附和DPMAS治疗。从数据上显示,她的肝功能的确有了好转。然而,因为感染加重,她未能如期进行移植,父母放弃治疗带她回了家。

      “ICU患者的病情时时在变,有时用尽了一切办法也盼不来奇迹,作为医者,我们也感到无力。但只要有一线希望,在征得家属同意的前提下,我们都会尽力尝试。”小容儿是目前DPMAS治疗病例记载中年龄最小的患儿,对低体重患儿实施DPMAS治疗有一定难度,但对当时的她来说这已是穷途末路之选,医生团队从循环功能的维护、抗凝等多方面做了很多努力。“客观地说,DPMAS治疗是有效果的,只是很遗憾未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。但我们不会因此在技术探索与运用上畏而却步。这个病例背后仍有值得借鉴的经验,能带给儿童肝病治疗更多的可能性。”

      ICU乃医院重地,每一个决策、处置、操作都事关人命,医生必须慎之又慎。同时,他们又必须有探索、应用新技术的勇气与能力,才能与死神一较高下,才有机会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。

      “生命之托,重于泰山。我们能做的,就是敬畏生命、竭尽所能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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